怎么说战火一起必定劳民伤财呢?
唐绮正在愁着此事,她搓起手指,陷入沉思,屋内再次鸦雀无声。
方才因斥候中途过来,项一典要说的话都被打断了,这会儿蓦地安静,又重新回想起,便抱手道:主子,那辽东小子是个刺头,已三番五次违反军令了,方才属下就想说来着。
本殿不是让你们忍让他些么?好歹是振东伯送来的人。唐绮凝眉,他又做什么了?
卫晓雪受了刀伤发着高热,明尧昨日告夜假,夜间他想替换差事,为着照料卫副,这事儿人之常情嘛。项一典说:属下就应了他,让那辽东小子替补,可人家直接就拒了。
唐绮叹气道:他以何种理由拒你的?
项一典闻言愣了愣,随即哈哈笑道:不服我,他是这么说的
唐绮往项一典看过去,只见项一典从椅子上站起来,一手扶着腰际的刀,另一手背过身后,在堂中来回踱步。
小爷在辽东冲锋陷阵的时候,你这厮还在椋都享着清闲守皇陵呢,你叫我换夜差就换夜差,那不能够!要值夜,你自个儿值去!
他学得有模有样,不仅举止像,连神态语气都分外肖似,这下子方才众人心照不宣的紧张感都消失了大半,满堂低笑起来。
东方槐声音较一般人洪亮,敞着嗓子对项一典道:是个有反骨的,但也不能尽怪责人家,于进虽非于家直系子弟,好歹也是忠义侯二妹的独子所出,于家二房抗倭牺牲之后,这孩子便过继到振东伯次子名下,与现任御林军统领于徵将军姐弟相称,人家出身不薄,祖父祖母和爹娘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,连主子尚且给他三分薄面,偏生项将军要辽东小子辽东小子的叫他,能不抗命么?
项一典男儿粗狂在身,鲜少计较口头上的称呼,唐绮先前不曾提点过他,是想着沙场上摸爬滚打拼着命,男子间豪放不羁,更甚者上下不分称兄道弟也是常有的事儿,就没加以约束。
经过眼下东方槐的提醒,众人一沉默,项一典自己才意识到理亏,抓耳捞腮显得有些烦躁。
唐绮看向项一典。
他自幼长于辽东,今次领着驰援的军队独自南下,我们同室抗景,他来融入我等已经不易,还望老项让让小辈。
话虽是敲打,唐绮却说了个亲疏分明,主客有序。
项一典心服口服:是属下疏忽了,回头就改!
唐绮笑及眼底,又将话锋转回来。
借马之事,还需得呈书都中老侯爷。
都议到这儿了,一直坐在唐绮右手边的杨依依终于接话,朝唐绮道:边南距椋都路途遥远,呈书老侯爷是必然,殿下应做两手打算,最好即刻同时呈书辽东。
唐绮说:老侯爷那里本殿亲自着笔,振动伯这边,就有劳姑娘了。
杨依依如今是唐绮的幕僚,此等书信往来代笔都不在话下,依言没有推迟。诸事议定,唐绮便挥袖,让众人各自散了去,杨依依素来性子慢,她起身在最后,正要告退,唐绮忽地抬了头。
你何时学起吞吞吐吐的毛病了?
杨依依放下还没来得及抬起行礼的手,眸光微转。
不管是行军打仗,还是排兵布阵,殿下都游刃有余,做得很好。她的视线就定格在唐绮眉目之间,似看非看,保持在不冒犯的边界处,所以,我犹豫未出口的话,想来是可笑的,何必要多此一举。
唐绮拱合双手,抵上额头的同时,鼻间叹出重息。
杨依依从未见过这样的唐绮,此刻连同人脸上的神情都难以看到了,对这声叹不得不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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