贼,天威赫赫,无人能挡。洛阳城内文武归心,百姓翘首以盼,老臣不过是先来一步,仗着天子威风,令他们开了城门。微末之功,不敢当天子盛赞!”
裴青禾微微一笑:“换了旁人,未必能这般平安顺遂。而且,这些降臣对庞丞相也恭敬顺服得很。庞丞相不必自谦。”
说到降臣,齐丞相避不过去,不得不硬着头皮张口说话:“降臣斗胆进言。这十年来,洛阳城几乎没停过战火,皇城几度易主,今日终于迎来了天子。从今以后,天下安宁,洛阳也可以真正安定了。恳请天子容降臣告老回乡,安度余生。”
金銮殿里的百余个降臣,齐声张口:“臣也愿告老回乡,请天子恩准!”
战火连年,洛阳城里的百姓死了一茬又一茬,这些朝堂官员们也一样动荡,不肯投降的被乔天王杀了一大批,后来又有不少死在司徒大将军手里。还活着的六部官员,也就剩眼前这些人了。
裴青禾心知肚明,他们未必是真的想离开朝堂,不过是以此言来试探她的态度立场。
就拿眼前的齐丞相来说,若是真想告老回乡,早在十几年前就该跑了。怎么会留到今时今日?
不管谁坐龙椅,都需要文臣来打理政务琐事。昭元天子当日能纳庞丞相秦尚书等人,难道就不能用齐丞相他们这些降臣?
任用之前,少不得打压收拢这些手段。降臣们本来就身段灵活,必要的时候跪得更快。
庞丞相冲秦尚书使了个眼色。秦尚书微一点头,上前一步,拱手为降臣们说情:“臣有一言。齐丞相是几朝老臣,精通政务,还有一众降臣,也各有所长。恳请天子先暂时留下他们,择能者用之。”
裴青禾很给秦尚书面子:“秦尚书这些话,正合朕心。不过,朕也有一些想法,要说给你们听一听。”
“首先,朕已经定都燕郡,绝不会迁都洛阳。洛阳这里,也无需留这么多官员。照着正常的一郡官员配制便可。有意继续为朝堂出力之人,都去燕郡。朕自会考虑任用。”
庞丞相秦尚书几乎同时松口气,一同拱手应是。
齐丞相等人便有些黯然了。然而,此时此刻,容不得他们说个不字,只能一并拱手。
下一刻,昭元天子的目光便看了过来:“齐丞相!”
齐丞相心尖一颤,低头应道:“降臣在!”
裴青禾淡淡道:“别人朕暂且留下,你告老一事,朕现在就准了!”
齐丞相:“……”
庞丞相:“……”
满殿众臣都惊住了,顾不得尊卑,齐齐抬头。
杀山匪起家的昭元天子,不喜拐弯抹角那一套,张口说了下去:“朕有庞丞相统领百官,已经足矣。朕不想看到文臣结党,争权夺势。如果有人不服庞丞相,现在就可以归乡,朕一律都准了。”
齐丞相瞬间心如死灰,跪下磕了三个头,然后躬身退了出去。也就此退出了朝堂。
过了片刻,又有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臣站了出来,跪下伏首,然后退出金銮殿。
他比庞丞相资历还老。昭元天子力保庞丞相,像他这样的老臣唯有此时退出,才能保全最后的体面了。不然呢?厚着脸皮赖着不走,再被撵出去吗?
接下来,又有几个老臣陆续离去。
一共走了六个文臣。其余降臣,要么资历浅一些,要么脸皮格外厚实,总之都默默留下了。
庞丞相从一开始的震惊,到后来的热泪奔涌,到此时,反倒冷静下来。
天子以国士待之,他这条老命,以后就是天子的。为天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。
裴青禾短短几句话,彻底收服了庞丞相,逼退了一批旧臣重臣。接下来,她看向几位武将。
这几人,被留下守城,多是宿卫军里不太要紧的人物。唯一一个司徒大将军的心腹,还在几日前的金銮殿惊变中被杀了。剩下的几个,只想苟全性命。
昭元天子目光一扫,立刻便有机敏之人先一步跪下了:“末将身体有伤,想回家安心静养,请天子恩准。”
裴青禾目光微微闪动,点头应允。
她麾下多的是忠心勇猛之人。这些武将识趣腾出空位,还能有几分体面。若是不识趣,她少不得要替他们“体面”了。
有一个武将开了头,其余几个武将纷纷出言,这个说自己年事已高,那个道自己早想致仕。
裴青禾干脆利落,全部准了,然后当着众臣的面说道:“过往种种,朕不追究。不过,从今日起,诸位留在朝中也好,离开朝堂也罢,都要遵守民朝的新规。也就是要守朕的规矩。”
“谁要是仗着身份地位欺压百姓,朕便挥刀斩之。”
最后一句,语气淡淡,在一众降臣耳中,如雷贯耳。一众降臣,面色发白,瑟瑟发抖,纷纷将头低下,低声应是。
下马威过后,还是下马威,裴青禾丝毫没有手软客气的意思:“诸位愿意留下被任用的,回去之后便收拾行李,带上家眷,直接去燕郡。”
好版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