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都有各自的优劣,别只盯着旁人,多看看自己的好坏。”他从御座上走下来,点着新科的进士们,“你们都是。”
他声音不大,但自然有专门的内侍复读。进士们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众大臣与进士进士们齐道:“谨遵陛下教诲。”
其实除了那些真的傻白甜,这位方莛中的“类吕相”的名声开始传播时,进士们就都意识到,他要干什么了。少数人是上赶着凑合,但多数人是能躲多远,躲多远的,尤其那群宗室考生们,作为一群从小就卷的,他们别的不多,从家长那儿听到的各种经验可是不少的。
方莛中的脸色从红到白,又从白到青,待进士们离殿,他还神色恍惚,状若梦游。
方莛中还真是被特别栽培(调教)出来的,且栽培他的还是世家,毕竟吕墨襟根子里也是世家子,有些做派并非现在的平民显贵能展露出来的,行走坐卧,哪怕是咳嗽,都是需要从小教养的。
跟他一起被找来的,有几十个孩子,他是其中佼佼者。
他很小就知道,自己是为了侍奉大人物,专门养出来的。他也接受良好,没觉得什么不好。后来知道要侍奉的是皇帝,越发高兴,他坚定认为,自己会取代吕墨襟成为新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毕竟,即便是再喜欢一样东西,除了古董,其余总是新的比旧的好。
尤其人,向来不都是“只闻新人笑,不闻旧人哭”吗?
吕墨襟的年纪,怕是床上都难直起腰来,陛下即便对他还念着旧情,但总会贪恋娇花嫩蕊吧?龙榻上进了新人,要不了多久,龙心里,也得进新人。
想是想得都好,不过现实是残酷的……
他不明白,自己到底有什么坏处?
但这也无所谓,反正他外任的路上,就让纪检司给抓了。这可是救他,纪检司不动手,他幕后的人也是要动手杀了他的。顺着这条线,抓出来了一百来号。
非宗室的,还是老人稳当。
吕墨襟拿着铜镜照脸,他原先是双眼皮,现在变成四眼皮了,年纪是大了,皮子都松了,光眼皮都这么层层叠叠了。头发他更不敢看,每次梳头都有白发。
吕墨襟正看着,被宇文霁一把搂住了腰:“墨墨,看什么呢?”
“去!我正生气呢!”吕墨襟给了宇文霁一肘子,不重,就是做个样子表示自己生气。
宇文霁乖乖把人松开了。
吕墨襟转过身来,看着宇文霁的脸皮他更生气了。宇文霁是成熟,可他只是成熟,他脸皮光滑得厉害,几乎不见皱纹:“我真老了。”
宇文霁一如往常地,把他搂过来,自己坐下,再将人放腿上,整个人将他拥在怀里。
“还是个宝宝呢。”
“你也不嫌肉麻。有我这么老的宝宝吗?”
“墨墨……陪着我。”
宇文霁把人搂得更紧了一些,他确实发现墨墨老了,也发现自己老得很慢,但这不会让他产生反感,只让他感到恐惧,他知道被单独一个留下来的恐惧。
上辈子他能那样坦然地步入死亡,也因为他没了父母,又没有找寻伴侣的勇气。其他人如何,宇文霁不知道,反正他不是一个能够独自生存的勇敢者。
他和墨墨分离的那一天,怎么看都越来越近了。
“时间真是最短暂又最漫长的东西……”宇文霁亲吻着吕墨襟的额头。
昨天好像他才八岁,带着人奔赴岐阳,给熊爹收尸。今天他已经快六十的老头子了,熊爹也早已与崔王妃安眠于皇陵。
现在熊爹和崔王妃夫妻俩大概都已经转世,且开蒙了吧?
两人腻歪了一番,手拉着手去向素合请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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